加图研究所的独立性|k街观察28

李华芳

k街智库界目前最关心的事之一，大概就是看堪萨斯城法院会如何判决柯克（Koch）兄弟诉加图研究所（CATO Institute）一案了。这个案子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独立性对智库的重要意义。我在前面的专栏里，陆续讨论过影响智库独立性的几个方面，包括组织、政府关系、资金来源和研究独立性等几个方面。

一般来说，组织形式上登记为独立的非政府组织，对美国智库不是难事。而对于是否接受来自政府的资助则有不同的看法，不同于兰德这样的传统智库，与五角大楼保持有良好的关系，也接受来自政府的大量课题和研究经费，加图则完全拒绝来自政府的经费。对于兰德是不是一家独立智库，或有不同的看法。有观点认为，兰德是早期公私合作的一种形式。但对于加图是一家独立智库，这应该没有太大的争议。

智库与政府的关系还包括智库是否与政府部门通过旋转门机制建立联系，偏自由派的布鲁金斯学会和美国进步研究中心以及偏保守派的美国企业研究所和传统基金会都有人在不同时期进入总统的各类委员会，成为白宫的思想来源。旋转门与智库独立性的关系一直比较复杂，如果智库的领导人有过旋转门经历，至少从政治这个方面来衡量，很难说是完全独立的智库。但智库有时候又寻求旋转门以便更有效的影响公共政策。

资金来源上是不是足够多样化而避免受到单一资助方的限制，也是衡量独立性的一个重要方面。而研究的独立性如何避免来自政治和资金方面的影响，恐怕不仅是智库整体来考虑的问题，也是每一个智库从业者需要面对的问题。而柯克兄弟诉加图一案，虽然是从另一个不同的角度对智库独立性问题提出的挑战，但却又同时涉及到资金来源和研究独立性问题。

加图设立之初是在堪萨斯城，柯克兄弟和其他加图的创始人采用了一个非常特别的股权治理结构，即创始人都分别拥有一定的股权。这种结构在今天的智库界是极为罕见的。当持股成员之一威廉·尼斯坎南（William Niskanen）过世之后，就出现了个问题。股权原本被尼斯坎南的遗孀继承，但柯克兄弟却坚持认为股权应该出售给其他成员，也就是其他成员应该回购这部分股权。而柯克兄弟由于在商业上极其成功，因此也完全能够负担回购的成本。柯克兄弟也一直是加图研究所的资助者。

那么为什么不让柯克兄弟直接回购尼斯坎南的股权呢？这与柯克兄弟所持的政见有关。柯克兄弟在意识形态上是非常典型的共和党，而且有极其明确的政治主张和进程。因此，在加图研究所的很多人看来，党派倾向明显的柯克兄弟回购股权乃是一种名义行为，实际上是想将加图变成贴有“柯克”标记的智库。并且由于加图巨大的影响力，非常有助于柯克兄弟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这也是柯克兄弟在回购股权失败之后，向法院提起诉讼，将昔日的老朋友们告上了法庭的原因所在。

反对柯克收购加图的人主要的理由是，这将会极大影响加图的独立性。因为一旦柯克兄弟控制加图研究所，加图独立于党派的地位就将不保。柯克兄弟以为共和党提供大量竞选经费著称，其党派偏向是非常明显的。事实上，柯克兄弟还通过自己控制的柯克基金会和柯克研究所，试图按照自己的政治主张影响公共政策。

对加图研究所来说，在资金筹集方面已经不依赖于柯克兄弟了。从研究方面来讲，有意思的是，在华盛顿政策圈对加图研究所的认识是一家持自由至上主义的智库，具有极其明显的意识形态特征。但即便如此，其还是独立于党派的，而不像柯克兄弟一样有那么明显的共和党倾向。所以对加图研究所的独立性而言，资金来源已经多元化了，而研究独立于党派看来是捍卫其独立性的一个重要方面。

因此对智库的独立性而言，尤其是政治层面的独立性，还需要看其党派倾向和“旋转门”效应的影响。如果一个智库的党派倾向明显，甚至有从业者通过旋转门往返政界和智库，那么就很难说是“独立”的智库了。

K街观察是与《南方都市报》合作的专栏，关注华府思想库及相关公共政策话题。 

觉得文章有用？认为作者靠谱？立即  1元，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