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之秋|K街观察20

@李华芳

【不太明白的是，在美国都可以说的美国的事情，中国的媒体居然被下达了禁令，所以这一篇是未刊稿了。】

在K街旁麦克法森广场（McPherson Square）混乱的口号中，有一张不起眼的纸片，打动了我。上面写着“阿拉伯之春？美利坚之秋怎么样？（Arab Spring? How about an American Autumn?）”译成中文，有失味道，但用来形容这场由“占领华尔街（Occupy Wall Street）”发展而来的“占领华盛顿特区（Occupy DC）”运动，却非常适合。

到底什么是“占领DC”运动，这运动的诉求何在？这疑问困扰了很多人，维持秩序的警员三言两语说不清，两组不同的示威者表达的声音也不尽一致。大体诉求包括以下三类：要反战要和平，要反贪要清廉，要反富要工作。这三类之间又有相互重合之处，但大致可以分成针对外交政策的诉求，针对政府运行的效率和可问责性，以及针对富人的贪欲和由此造成的穷人（无业者）和失业者的处境艰难。尽管没有工作的原因很多样，政府的贪污问题和富人的贪婪问题，似乎可以联系到整体经济的不景气上头，由此作为找不到工作的理由。

那么“占领DC”为了啥？针对上诉诉求，该运动旨在要求政府削减跟战争相关的投入，转移到有利于就业的教育等领域上来；要求政府反贪污并提高工作透明度和效率；要求政府对富人征税，并且创造更多就业，提振经济。尽管逻辑上，这些目标相互之间可能并不一致，但这不妨碍该运动以此来团结和吸引更多人参与。

接下来的问题是谁在“占领DC”？占领DC实际上有两组人马。一部分占据自由广场（Freedom Plaza），这个运动的名称叫“2011年十月（October 2011）”。之所以叫“2011年十月”运动，是因为这是美国入侵阿富汗的第十个年头，也是2012年联邦紧缩预算的开始。所以这个运动声称从2011年十月六日开始，只要美国还有任何相关的军队在阿富汗，他们就在自由广场“非暴力”集会抗议，抗议大公司机器，抗议将资源用于战争和掠夺而不是用于人类的基本需要和环境保护。要反战要反贪要和平要清廉，主要是这一部分人马提出来的。顺便说，这个自由广场就在特区政府对面，隔着条马路。而且这广场是美国国家公园服务处管理，所以占领者刚刚获得了延期许可，如果寒冬没有成为障碍的话，他们至少可以占领到年末了。

另一部分则占据了麦克法森广场，运动名称就叫“占领DC”。这部分的诉求就是99%对1%，反对大公司和富人的贪婪，要求获得工作，是“占领华尔街”运动的衍生。最近这一组又开发了一个新的子运动，叫做“占领K街”，并且发起了两次针对金融机构的游行示威运动，一次针对花旗银行，另一次针对美国银行，游行在相当和平的气氛中进行。“要反富要工作”主要是这一组的诉求。

如果光从经济逻辑上来探究，“占领K街”乃至“占领华尔街”运动的诉求内含矛盾之处。比如说反富和要工作这两件事情，没有太大的联系。甚至反大公司和对富人征税，反而有可能使得大公司利益受损，进而减少工作岗位的供给，反而使更多人失业。占领运动本身还导致联邦雇员的工时延长，尤其是警察的工作时间延长，有时候需要加班以维持秩序，这进一步加大了政府支出。

不过这种观点也是挂一漏万，看得见些比较直接的效应，而没有看到另一些效应。要知道这些运动本身也在创造看不见的就业，运动中的食物和设备供给，尽管有一部分是直接的实物捐赠，但也有金钱捐赠。这些运动都是以非营利形式出现，捐赠的资金将会用于购买运动所需的物品，最明显的就是免费食物和饮用水，而相关厂商会因此获利。看不见的生产者和物流商其实就在创造就业。

但这并不是我想说的重点。表面上，席卷美国的这场占领运动反映出了美国经济的萧条以及下层的不满，反对大公司和富人这种情绪性的表达，主要还是出于对美国经济、甚至美国未来的担忧所致。而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会是美国的秋天么？未来的美国会是一个日暮西山的美国么？

从远景来看，占领者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提出一个针对性的纲领。也就是说，占领运动只代表了各种利益诉求，而缺乏一个宏观上美国未来该怎么办的战略性意见。占领之后怎么办？是回应奥巴马对富人征税而后进行再分配，还是强调延续“美国革命”以来的自强创新精神，这才是占领者迫切需要回答的问题。

作者系美利坚大学公共事务学院研究生。